感受大连史前文化,点亮辽南文明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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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前”一词,是英国学者丹尼尔·威尔逊发明的。他在年的《苏格兰考古及史前学年鉴》中首先使用了“史前”(prehistory)一词。所谓“史前时期”,就是指人类社会的文字产生以前的历史时期,“史前文化”即史前时期所发生的人类社会活动现象,主要说的是石器时代(大体包括旧石器时代和新石器时代)文化。中华大地在距今年前左右分别于长江流域、黄河流域、辽河流域开始萌动人类文明的大潮,一支支各具特色的史前文化相继发展和交融。

大连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被镶嵌在辽东半岛的最南端。当今天,大连被称作“浪漫之都”,拥有现代、时尚文化气息的时候,您可曾了解厚重的大连史前文化承载了昔日这里悠久的历史根脉。伴随着中华大地神秘的远古岁月,辽南地区大连的史前文化正跳跃着早期文明独特的韵律。

一、海岛升起第一缕炊烟

中国幅员辽阔,是世界上陆地面积最大的国家之一。同时,中国也是一个岛屿众多的国家,其中有人居住的岛屿为个。而位于黄海北部、长山群岛西部的大连市长海县广鹿岛却被发现并证实,是我国第一个有人类活动足迹的海岛,全岛陆地面积仅有31.5平方公里,但这里却在年前升起了辽南地区的第一缕炊烟。

人类最早会选择将天然洞穴作为居所,而当人们依靠自身的能力摆脱对自然的依赖时,他/她们走出山洞,去建筑房屋,这显然是一种思想和行为上的进步。在长海县广鹿岛,七千年前的小珠山如今遗址犹存,经过考古发掘,证明那时的先民已经在这里定居,他们营造出方形圆角的半地穴式建筑。虽然这种建筑的面积狭小、结构简单,但正是由于这种改善的生存环境,使我们的祖先开始结束长期迁移、颠簸流离的生活,从而有更多的时间进行生产劳动,为种族繁衍、农牧业生产创造了更好的条件。

半地穴式的房屋:旅顺博物馆石器时代展厅

广鹿岛小珠山遗址发掘的余平方米范围中,分布房址17座、灰坑30余座、野外灶址40余座和柱洞40余个,说明辽南地区最早的聚落初具规模,这对辽东半岛新石器时代聚落形态和布局有重要的研究意义。同时,小珠山遗址出土了陶器、石器、玉器、蚌器、骨器等各类生产、生活用具共余件,充分展现出大连早期原始社会的社会分工以及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为分析辽东半岛新石器时代的生态模式提供了大量实物资料。

小珠山遗址已发掘房址

海岛升起的第一缕炊烟,如今已飘散在历史的天空之中。斗转星移,广鹿岛小珠山遗址作为大连史前文化的源头,年进入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初选名单,并在年5月,被国务院核定公布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二、农业持续发展和向东传播

在人类文明的发展史上,农业对社会变革产生着巨大的推动作用。新石器时代大连先民由采集、渔猎食物的生存状态,逐渐开始从事农业生产活动,这一时期的大连地区各遗址中普遍出土有石刀等收割工具,以及磨盘、磨棒等加工粮食籽粒的工具,表明原始农业已经形成。

大连地区新石器时代磨盘和磨棒(现藏于旅顺博物馆)

年,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东北工作队对广鹿岛小珠山遗址再次进行发掘,使用水选法浮选出了黍和粟的籽粒,证实早在距今~0年前,大连先民已经掌握人工栽培农业作物的种植技术;在距今0~年的旅顺郭家村上层文化房址中出土炭化谷物,经鉴定为黍的籽粒,由此可见,种植农业在早期大连得到了持续且广泛的发展,这种先进的农业生产方式,也为大连成为中国栽培稻(大连先民在新石器时代种植的另一种谷物)向东传播的中转站,创造了有利条件。

郭家村遗址炭化黍籽粒(现藏于旅顺博物馆)

旅顺王家村遗址和大连湾的大嘴子遗址分别被证实存在粳稻遗存,这些发现填补了中国东北地区稻作的空白,是迄今中国发现最北的稻米出土地点。其意义更在于为研究中国栽培稻传播朝鲜半岛、日本的路线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而且这种传播在距今多年前达到了高峰,稻种适应当地的气候和雨量,在日本很快发展成为其主要的农业作物。

三、充满幻想的神秘时代

亘古之初,当人类以好奇地目光打量着世间一切的时候,往往会用自己的臆想去解释世界,但限于当时的生产和生活条件,便产生了原始的拜物思维和图腾崇信。

原始族群也许会以某种写实或抽象的图案纹饰描述其“灵魂”的象征。在大连史前文化遗存中,一枚至今无法解释的图腾石坠饰向世人诉说着那个充满幻想的神秘时代。石坠饰正面刻有一个类似简体“家”字的符号,雕刻苍劲古朴,线条细腻柔顺,在国内同期史前遗址发掘中绝无仅有,虽是个例,但却为图腾文化的起源提供了重要实证。

广鹿岛小珠山遗址出土石坠饰(现藏于小珠山遗址陈列馆)

或许是基于某种原始宗教的性质,把“人”与“神”的形象统一起来,可以随身佩戴,也可以独立摆置,祈盼氏族的强大和族人的安全则是它们共同的愿望。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大连地区的先民开始了对自我的凝望,通过塑造人面、人像以及从事各种信仰活动,开始了辽南史前文明的最初萌动。

广鹿岛小珠山遗址出土人面饰(石质现藏于小珠山遗址陈列馆)

广鹿岛小珠山遗址出土人面饰(石质玉现藏于小珠山遗址陈列馆)

庄河北吴屯遗址出土刻划陶人面像(现藏于旅顺博物馆)

旅顺王家村遗址出土小陶人(现藏于旅顺博物馆)

四、积石冢里的玉器

中国人自古以来就有崇玉、尚玉的习俗。玉,作为石之美者,从普通石器中分离出来,最初被作为工具或饰品进行实用,由于其美观且具有先民无法解释的神奇特性,逐渐玉器被视为祭神、通神以交流上天的神物,最后被赋予深层内涵,成为礼制文化的重要表征和物化载体。

诠释着礼制玉器的深刻含义,丧葬用玉是大连史前文化中的一大特点。考古发掘显示,辽南地区史前的埋葬方式多以石材为主进行筑墓的积石冢形态,分布于山梁或土丘的顶部,形状有方有圆,墓室伴有陪葬玉器。四平山积石冢因其重要的历史及研究价值,曾在上世纪四十年代被垂涎的日本侵略者盗挖,出土多种样式的玉器。

四平山积石冢出土玉器(现存放于日本福冈市九州大学)

其中,有一种像长了牙的玉璧,外缘有3个朝同一方向飞翘的牙,间距大致相等,考古学家称其为“牙壁”或“璇玑”。形状怪异的玉璇玑是各种高古玉中最令人琢磨不透的器物,至今没有人能论证得十分清楚。虽有天文用器等说法,众多解读中视其为祭祀礼器的占大多数,这中间又分为祭日说与祭风暴说两种。前者认为玉璇玑本身就是日晕的模拟,“日晕有雨,月晕有风”,祈祷日神,风调雨顺。后者认为玉璇玑分明是对旋风或水涡的模拟,并且它多出土于水灾和风灾出没的沿海地区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祭天用圆的玉璧,祭地用方的玉琮,祭常给人带来灾难的风暴,自然便是用貌似旋风或水涡的玉璇玑。

同时,很多积石冢墓室中随葬玉器的数量和规格也不尽相同。在距今约年前的鞍子山积石冢的一座墓室中出土玉珠与玉环多达50件。这说明大连史前文化中的社会结构等级已经形成制度,出现阶级分化现象,贫富差距逐渐明显,存在了私有制的雏形。

正是由于玉器所代表的礼制、权力、地位和财富的象征,通过大连地区先民的用玉葬俗,使我们发现,辽南史前文明如春天般的种子,从最初的萌动开始逐渐发芽。

五、战争与防御性石墙

人类进入新石器时代以后,农耕与定居的生活方式,一方面使人口较快增长成为可能,另一方面也意味着更加密集居住的人群之间,为争夺资源或其它原因发生更大规模战争将存在一定必然性。社会动荡和冲突加剧,体现为战争规模的愈演愈烈,而这种战争又加速了社会的变动与演化,在很大程度上推动着地区文明的迅速发展。

先民通过修筑石墙来构筑战争防御体系。在距今~年前的大嘴子遗址第三期文化层中共发现石墙4道,据考证其功能主要是为了防御外来部族的攻击,包括部族之间的争夺,说明史前大连的地区战争已具有一定规模。

大嘴子遗址的石墙(已毁)

从遗址发掘情况来看,在与石墙相同文化期的房址及地层内发现了大量的石质武器及少量青铜兵器。据不完全统计,大嘴子遗址发现石质武器件(不包括石球),种类有钺、戈、戚、剑、矛、镞、环刃器、棍棒头等。武器数量和种类都比较丰富,使用痕迹明显,有大量的残断和磨损情况,说明这些武器使用的频繁和过度,反应出当时战争状态的激烈程度。大嘴子遗址不仅发现数量众多的石镞,还发现青铜箭镞1件,个体较大,通长8.2厘米。完全消耗型石镞及铜镞的发现,再次说明史前大连的地区战争已具规模,且战争频繁。

大嘴子遗址发掘青铜箭镞(现藏于旅顺博物馆)

正是通过原始战争,既整合了区域内各种资源的再分配,更加速了社会的复杂化过程,增强了地方首领的权力与内部组织能力,为发展先进的部族结构奠定了基础。辽南地区的史前社会形态步入更高阶段,文明的种子正在茁壮成长。

六、海洋文化与交流

海洋文化是史前以来影响人类文明起源与发展最重要的机制之一。海洋环境造就了不同于内陆的社会文化形态,包括海洋性的经济生活和航海交通等。

大连地区的先民依海而居,丰富的海洋资源成为先民生存的可靠保障。先民们制作渔业捕捞工具,食用海洋生物,在长期的生产劳作中,他们积极开展海洋文化交流,实现辽东半岛与山东半岛之间文化的相互传播与影响,在已经发现的两地区重要文化期陶器、玉器中,均也得到了彼此诸多的印证。

陶舟形器在大连地区出土地域较广,它是大连地区先民依照舟船的形状而制作的模型器物,说明先民们在航海及海上作业时已经使用了舟船。从这些陶舟形器的形状上判断,史前时期大连地区的先民不仅使用独木舟,也使用由多木垒列而制成的木板船而进行远航。

陶舟形器(现藏于旅顺博物馆)

海洋文化及交流表现为征服、开拓、进取和冒险的精神。大连地区先民同汹涌的大海进行无畏地“斗争”,他们有着拓展的视野,去接触和尝试新发现的事物,促进了辽南地区文明曙光的出现。

结语

在漫长的时光中,大连地区先民一步步地向文明迈进。在各种因素影响下,大连地区史前文化的发展过程中,文明化进程是一条曲线轨迹。而大连地区史前文化的着眼点是在东北亚区域,19世纪末日本人即开始意识到大连地区在东北亚史前文化圈中的重要位置。也因其独特的地理优势,处于黄渤海之滨,背依中国东北腹地,与山东半岛隔海相望,从而自远古时代起便成为了南北交流的枢纽,各种文化交汇的前沿,形成了一个具有鲜明自身文化传统的史前文化区,并点亮起辽南大地的文明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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